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二十多岁痛哭”
从20岁开始,贯穿生活的主线就是痛苦,摸不着边际、看不到对岸的痛苦。没有什么值得大哭一场的大悲大痛,全都是细碎的、无休无止的刺痛。一望无际的潮湿,太多太多的无力和崩溃,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变数。
二十岁是余震的开始。
先是床垫里的弹簧集体叛变,
在凌晨三点硌出新的形状。
我们学会用脊背测绘地形,
把翻身演变成一种地质运动。
租房合同在抽屉里繁殖霉斑,
比初恋更早学会变质。
每个月底清点硬币时,
总能抖落几枚生锈的月亮。
地铁吞下所有未完成的诗,
在隧道里发酵成酸雨。
我们西装笔挺地走进暴雨,
领带在胸前长出蕨类植物。
主管的嘴唇开合如自动门,
吐出的钉子在打卡机里发芽。
加班费刚好够买止痛贴,
贴在鼠标磨出的新穴位上。
母亲来电话说月季开了,
而我们的花期被折算成:
公积金基数、KPI折线图、
和体检报告上游走的阴影。
便利店加热灯嗡嗡作响,
照烧鸡排便当在胃里形成堰塞湖。
年轻人用关东煮的热气算命,
竹轮突然裂成未愈合的伤口。
毕业照在搬家时蜷曲,
所有笑脸都开始缓慢漏气。
同学群突然弹出婚礼请柬,
你发现红包比理想更烫手。
这不过是场漫长的余震,
持续摇晃着年轻的骨架。
我们练习在裂缝里种植,
把哭调成静音,
让痛长出年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