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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敢想象用沙子做的海鲜有多好吃,珠海斗门:西江月下蚬生香,一碟黄沙蚬里的珠海味道

在中国每一处地域,都有不同的好食材。

在珠海斗门,西江与南海的潮汐日夜缠绵,咸淡水交汇处孕育出一片神秘水域——灯笼沙。这里河网密布,水底细沙如金,正是斗门黄沙蚬的天选之地。蚬壳上独特的“年轮纹”,记载着珠江口千百年的潮起潮落。

不敢想象用沙子做的海鲜有多好吃

蚬船出动

01咸淡水相逢处:黄沙蚬的千年栖居

相传南宋末年,文天祥率军过伶仃洋时,将士因水土不服腹泻不止。偶遇疍家渔民献上清水煮蚬,饮汤食肉后竟奇迹痊愈。这个载于《香山县志》的传说,让黄沙蚬有了“正气蚬”的美名。明清时期,疍家人“以蚬为田”,发明“蚬耙”捕捞绝技:月夜驾舟,用特制铁耙轻触河床,仅凭手感便能分辨蚬群方位。

斗门黄沙蚬的历史,可以追溯到明清时期。

那时,珠江口水道麻溪河段和粉洲至赤坎河段,因地处西江下游,水流带来的沙土不断冲积沉淀,逐渐形成了宽而浅的河床 。这样的环境,简直是为黄沙蚬量身定制,特别适合它们生长与繁殖。

当地的先民们,有着在河边放养群鸭的习惯。在日复一日的放养过程中,他们惊喜地发现,鸭子特别喜欢潜水去觅食黄沙蚬。于是,先民们就把打捞黄沙蚬回家,当作夜间喂鸭的主要食物。为了让鸭子能直接吃到蚬肉,他们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,把黄沙蚬倒入大铁锅蒸煮,蚬壳受热裂开,肉粒就露了出来,这样鸭子进食就方便多了。用这种方式饲养出来的鸭子,肉质格外鲜美。

在蒸煮黄沙蚬的过程中,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。诱人的清香从锅里飘散出来,钻进了先民们的鼻子里。他们忍不住挑选颗粒大的黄沙蚬,当作家庭小菜来品尝。这一尝,大家都被惊艳到了,那鲜美的味道、绝佳的口感,从此让黄沙蚬在餐桌上有了一席之地。就这样,黄沙蚬从最初的喂鸭食材,摇身一变,成为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,开启了它在斗门饮食文化中的独特旅程。

“黄沙蚬”真正成名却在近代。1930年代,澳门茶楼兴起“蚬介酱”风潮,商船每日从灯笼沙运走上千斤黄沙蚬。老茶客们发现,唯有用斗门蚬制作的蚬酱,才够鲜而不腥、咸中带甜。自此,“斗门黄沙蚬”成为岭南食肆的金字招牌,至今港澳米其林餐厅仍指定要盖着灯笼沙红泥印章的蚬箱。

02山海相逢处:珠海人的味觉乡愁

要品味黄沙蚬的魂,需先走进珠海的烟火街巷。这里既有海洋的慷慨,又有山林的馈赠,碰撞出独特的咸鲜哲学。

在斗门老饕心中,评判大排档水准的至高标准,是看老板敢不敢做清水蚬煲。三斤鲜活黄沙蚬,只加姜片、陈皮,用山泉小火慢煨。待蚬壳“啵”的一声弹开,汤汁泛起淡淡金黄,撒把葱花便上桌。先啜一口汤,海的味道在舌尖层层绽放:初尝是咸,细品转甜,回味竟有坚果香。配上疍家特制的虾酱蒸五花肉,便是《广东新语》里说的“蚬肉肥,猪肉润,神仙站不稳”。

每年农历五月,珠海进入“龙舟水”季节。主妇们清晨采来带泥黄沙蚬,与瑶柱、沙虫干同熬粥底。待米粒开花,放入吐净沙的蚬肉,撒上脆炸米粉。这碗粥既要够烫,又要保留蚬肉的嫩滑,秘诀在于“蚬肉落锅,三搅便起”。龙舟汉子们赛前必喝此粥,既取“蚬”与“显”的粤语谐音彩头,又借海鲜粥补充体力,可谓智慧与美味兼具。

在珠海,黄沙蚬是位“千面郎君”。

大排档里,它是紫苏炒蚬,镬气冲天,辣椒与紫苏的香气直窜鼻腔;茶楼中,化作蚬肉生菜包,生菜叶裹着蚬肉、腊味、花生碎,吃法暗合“生财”吉兆;高端宴席上,变身金汤芙蓉蚬,用南瓜蓉与蚬汤调出落日色,蛋白雕成莲花浮于汤面。

蚬肉生菜包

最有趣的当属斗门“蚬宴”民俗:新人结婚要上蚬肉炒饭,寓意“有蚬(有喜)有饭(有福)”;婴儿满月必喝蚬壳汤,长辈说“饮过蚬壳汤,长大闯四方”。在珠海国际航展期间,航天人还发明了“太空蚬酱”——将蚬肉低温冻干,让航天员在太空也能尝到故乡的味道。

03浪里淘金:从疍家饭到非遗宴

黄沙蚬的传奇,写满疍家人的生存智慧。这个“海上吉普赛”族群,曾用三样法宝征服珠江口:蚬耙、虾罾、咸水歌。每年清明前后,咸淡水比例达到完美的1:7,黄沙蚬进入爆发期,疍家女唱着“三月蚬肥妹仔靓,哥撑竹排妹耙蚬”,将蚬耙插入河沙的力度化作韵律。

上世纪80年代,珠海作家黄槐森在《水乡记事》中描绘:“疍家阿婆煮蚬,定要等潮水退到露出红树林根,此时捞起的蚬带着海泥香。”这种“看潮吃蚬”的传统,如今化作斗门特有的“黄沙蚬捕捞技艺”,于2017年入选珠海非遗名录。现代渔民仍守着祖训:耙蚬时网眼必须大于1厘米,让未成年的蚬苗继续生长——这是珠江口最后的赶海诗意。

疍家人

一粒黄沙蚬,满满珠海史。

它见证了疍家人“以舟为家”的沧桑,承载着游子“饮蚬汤、念故乡”的柔情,更化作新时代珠海“向海而兴”的鲜活注脚。当舌尖触碰蚬肉的瞬间,咸的是海,甜的是水,鲜的是千年江海文明孕育的至味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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